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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耗尽了所有力气，陡然颓废的跪在了沙地上。

四周再没有别的声音，只剩下滋啦的火烧声。6

季恒川仍望着前方，但瞳孔失去焦距，双眼彻底无神。

来不及了。

……

消防赶到时，苏家已经烧的干干净净，火势也愈渐愈小。

将最后那点火扑灭后，消防员从焦炭般的废墟里抬出了一具尸体。

他们将尸体盖上白布才抬到空地上。

可尽管这样，所有人还是清楚看到白布下的轮廓已然不是正常人的体型。

没人见过这样的场景。

胆子小的下人直接尖叫一声哆嗦起来，就连苏家夫妇和一对儿女也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只有季恒川在助理的搀扶下站起来后走上了前。

他低头看着白布下那高高瘦瘦完全像是一副骨头架子的人形，心脏像被生生切割开来，血肉糅杂侵入内脏，深至骨髓的疼。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压着放轻。

季恒川沉默地看了很久，慢慢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伸向白布一角——

“傅先生……”

静寂中，步月歌忽然走近轻声开口。

她咬着下嘴唇，伸手握住季恒川的手腕，害怕得瞳孔都在发颤：“要不……还是算了吧。”

季恒川没收回手，也没看她，嗓音淡漠：“火烧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在苏家？”

步月歌的呼吸非常不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我和芷芷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想去找她解释。”

季恒川缓缓转过来抬眼看她，幽黑眼瞳冷冰冰的，像没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是吗？”

步月歌背后一下冒出冷汗。

她掐紧另一只掩在身后的手，强装镇定：“是、是啊。”

季恒川没再说话，也没再去掀白布，抽回手站起了身。

这时，去寻找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消防员回来了。

“起火点在后院，有人泼了汽油，像这种老宅基本结构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一处燃起来没有及时扑灭，整个房子都会迅速烧起来。”

“而唯一的被害者，我们初步判断事故发生前她锁了门，木板高温膨胀后卡住，才导致她没能及时逃出来，而后被坍塌的木梁砸死。”

汽油！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父倏然站了起来：“是谁？是谁想害我们全家？！”

季恒川却看向了苏母。

第12章

从逃出火场之后，苏母就一直护在苏景翊身前。

直到刚才看见顾清黎的尸体，她还拉着苏景翊退后了好几步。

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女儿，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

季恒川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

苏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她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她不在的！”

季恒川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苏明诗一眼，然后再看回苏母：“如果今天是她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吗？”

苏母下意识看了眼苏明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心虚的不敢再出声，季恒川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

苏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说的是事实！要不是她自己把房门锁起来，会那么蠢……”

话没说完，只见季恒川身形一停，忽而转身大步走来。9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抓住苏景翊的后脖颈，一下将他的脸摁着撞在了树干上！

“翊儿！”苏母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却不敢上前。

不止她，苏父也不敢。

苏父心都吊到嗓子眼：“傅先生，翊儿他还小，不懂事，请您宽宏大量……”

季恒川全当没听见。

他抓着苏景翊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拎起来，苏景翊眼角鼻梁全破了，血汩汩往下流，除了痛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恒川就这样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担架：“她是你的谁？”

苏景翊从没这么恐惧过，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我、我姐姐……”

“从你得知家里着火到逃出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她？”季恒川的声调还是平稳的，但只有离他最近的苏景翊才能看清他眼里隐忍的愤怒。

苏景翊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感觉自己好像被逼着站在悬崖边就要跳下去一般。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起过来顾清黎。

是直到季恒川冷着脸质问“顾清黎呢”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不回答，季恒川就不松手。

一旁的苏母感觉季恒川像是要把她儿子掐死一样，忍不住靠近了一步：“傅先生，芷芷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心痛？”季恒川冷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他把苏景翊随手往外一扔，走到苏母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说你对她的死很心痛？别装了，那才是心痛的表现。”

他说完，转手指向一个人。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傅家的管家站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掩嘴哭泣。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只是没人在意，下意识给忽略了。

苏母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季恒川面如冷霜，再没多看一眼这一家子虚伪的面孔。

他撤回步伐离开苏母，走回到顾清黎的尸体旁。

“三天时间，找出放火的人。如果你们找不到，等我找的时候，苏氏就不是被收购那么简单了。”

第13章

季恒川冰冷的声音落下，苏家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难言。

但他毫无疑问并不在意。

他对大院的守卫做了个手势：“把她带回傅家。”

再转身对管家稍稍放轻了语气：“李妈，你带他们去东院，好好安置她，在葬礼开始前别让人打扰她。”

管家忙擦了眼泪点头：“是，是，傅先生，都交给我吧。”

两个守卫听命去抬顾清黎尸体的担架。

刚抬起，苏明诗站出来：“傅先生，你带走我妹妹的尸体要做什么？她是苏家的人，就算安排葬礼也是我们家的事。”

季恒川掀眼看来，目光尖锐寒冷：“她不是了。”

苏明诗怔住。

而季恒川已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这一场骇人的火灾事故至此仿佛终于结束。

但苏父看着变成废墟的大宅，耳边回响起季恒川的话，心头只发凉。

而苏母忙拉着苏景翊坐上救护车，拉着护士赶紧给她儿子处理伤口。

只有苏明诗看着刚才放在顾清黎尸体的那块空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季恒川不是残了吗，他怎么站起来的？”2

没人能回答她。

……

傅家，大宅客厅。

季恒川坐在沙发上脸色冷沉一言不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步月歌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默默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管家走进来：“傅先生，一切都安置好了。”

季恒川低应了声：“那李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

顾清黎从小就在苏家不受宠，又经常被苏家夫妇遗忘，所以童年几乎都是在傅家度过的，是管家李妈看着长大的。

管家不能说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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