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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儿吃饭了吗？”

黎染回过神，“我在食堂吃了。”

“样貌多讨喜啊。”华夫人端详了她一会儿，对陆霆逸说，“葬礼宴席上，有太太问你母亲，为什么你和禧儿没凑成一对儿。”

陆霆逸唇边的笑一凝，旋即又绽开，打趣华菁菁，“我和别的女人凑对，菁菁答应吗？”

“当然不答应了！”华菁菁嗔怪华夫人，“您少提醒他了，万一他有了相好的，我要哭了。”

“我是那种人吗。”陆霆逸笑意愈发大。

“你保证。”华菁菁不依不饶，“保证只有我一个。”

华夫人骂她，“你胡闹什么！”

她气势弱了，挽着陆霆逸的手臂。

“伯母，菁菁和我闹没什么，我哄着她。”陆霆逸主动解围。

华夫人笑，“你惯着她吧！”

黎染撩眼皮。

华夫人是故意趁着她在场，叫住陆霆逸，让她目睹陆霆逸对未来岳母的孝顺，对未来妻子的关爱。

收起不该有的念头，知难而退。

陆霆逸大约也明白。

“伯母，我先陪禧儿去探望世清。”他替华夫人掖了掖被角，嘱咐华菁菁，“有问题，喊我。”

“喊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华菁菁体贴抱怨他，“我宁愿你多休息，少操劳。”

陆霆逸握住她手，同样体贴，“为岳母奔波，应当的。”他含笑，“我不是你的主心骨吗？”

华菁菁也笑，送他出门，全程无视了黎染。

这一幕，亲眼所见，滋味大不同。

黎染下意识拉开了距离，远远跟着陆霆逸。

耿世清在拐角的8号病房。

门虚掩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周淮康不在，周夫人拿着礼单和耿家夫妇清算，躺在床上的耿世清最先发现了黎染，他猛地坐起，“禧儿！”

病房内的三个人同时看过来。

周夫人缓缓合上礼单，“退回耿家的彩礼，一分不差；周家收回的嫁妆，也分文不少，咱们两家对完账了。以后世清和禧儿，不再是未婚夫妇了。”

陆霆逸倚着电视柜，百无聊赖地拨弄遥控器。

“禧儿，你和世清是和平分手，对吗？”耿夫人不踏实，亲口要承诺。

黎染点头，“我们性格不合。”

“传言世清家暴，爱逛一些乱七八糟的表演场所，是事实吗？”

“不是。”

耿夫人松口气，又想起什么，“禧儿，世清最近情绪不稳，你常来瞧瞧他，耿阿姨拜托你了。”

耿世清瞳孔冒亮光。

“我大三课程多，平时在公司实习，没时间来...”黎染拒绝了，“请耿先生耿夫人见谅。”

耿世清的亮光又灭了。

灭了一秒，蒸腾起残暴的凶光。

他低头。

双手攥着床单。

病房一片尴尬，周夫人也没待多久，耿先生算是体面人，亲自送下楼，耿夫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禧儿，你去超市买瓶水。”周夫人支开黎染。

陆霆逸系着风衣扣，在一旁站定。

“你父亲是从区公安局长一步一个脚印升到市里二把手的，他在职期间，处理了多少大案，得罪了多少人，你是周家的独苗，我不为你考虑行吗？任何一桩意外，都会要了你的命。”周夫人摩挲着真丝手套的花纹，“如果你华伯父在世，禧儿嫁不嫁官家子弟，其实无所谓，华家保你平安。”

窗外飘着小雨，雾气连绵。

陆霆逸一言不发，凝视地砖上零落的花瓣。

第93章 捅了一刀

“菁菁的大伯和堂叔虽然有权势，可你毕竟不是他们的女婿，帮与不帮，是有条件的。”

周夫人偏头，“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

“理解。”陆霆逸垂手而立，“您明说吧。”

“禧儿有两条路。”周夫人将手套塞进包里，“一条，嫁黄家，另一条，去外省。”

陆霆逸微微眯眼，“您物色的人选是黄家二叔？”

周夫人没反驳。

“黄老二去年丧偶，比禧儿的年纪大两轮，四十多岁了。”陆霆逸面目晦暗不明，“您在开玩笑吗。”

“我没工夫和你玩笑。”周夫人声色俱厉，“黄老二除了岁数大，品行、前途样样出众，你父亲曾经有恩于他，他如今是局级干部，二十年之内不会退，结了姻亲，禧儿是正经的官太太了，你是黄老二的大舅子，我也安心了。”

陆霆逸盯着周夫人，周tຊ夫人毫不回避，也盯着他。

“你同意吗？”

周夫人一拱火，陆霆逸恼了，“我不需要您安排一个妹夫保我，真的报复到我头上，是我命该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一张脸阴骇戾气，比灰蒙蒙的天色更焦黑，仿佛泼了一滩浓墨，“何况外公训练过我的身手，有寻仇挑衅的，未必打得赢我。”

“不嫁黄老二，那送禧儿去外省。”周夫人一锤定音，“我联系一下外省的疗养院，买房或是租房，凭禧儿的喜欢，周家出钱。倘若她有福气，自己谈个家世好的，没福气，嫁个普通人，我不插手了。”

陆霆逸摁在桅杆上的手一紧，片刻，他笑了，“原来母亲是要送走她。”

“我当初做主抚养了她，自然有资格做主送走她。”周夫人气场压人，“我并非她亲生母亲，养大她不是义务，我尽了情分，她安安分分走，是偿还我的情分。”

“她不够安分吗。”

周夫人一语道破，“你不安分。”

男人手又一紧。

腕骨发胀，发白。

“你是周家的公子，我舍弃禧儿，不能舍弃你。你外公一直有意让你继承李家的产业，庇护你的表兄弟们。那群混吃等死的二代子弟可以任性，你不可以。不只是你，叶家的柏南，耿家的长女，菁菁的堂兄，哪个不是舍己为家族？”

周夫人面向他，表情肃穆，“人人敬你周公子，敬叶大公子，耿大小姐，敬的是什么？荣耀与代价是一体的。”

撂下这番话，周夫人扬长而去。

陆霆逸注视着她背影，眼底的光深沉莫测。

直到周夫人完全消失在那扇门，他收敛了神色，转回身点烟。

黎染的外套放在车里了，只穿了单薄的工作服，她拎着一瓶矿泉水，瑟瑟缩缩过去，“我开车送你回周家。”

陆霆逸一瞥她，“冷？”

他解开风衣，黎染不要，“有烟味。”

末了，又劝他，“你少抽烟，瘾是越抽越大的。”

陆霆逸气息重，“知道。”

他又吸了两大口，掐了烟。

风吹得桃树大幅度晃动，雨点子又急又多，浇在风衣上，陆霆逸一手倾斜了衣服，一手揽住黎染的腰，带入怀中。

她挣扎，“周阿姨在...”

“去华家的病房了。”

“有窗户...”黎染从他怀里挣出，“你身边的人现在很敏感。”

“比你还敏感？”他扬眉。

黎染听出调侃、逗弄的意思。

“是气氛敏感。”

“不然呢？”陆霆逸又皱眉，“你指什么。”

她一愣。

耳根“腾”的红了。

因为陆霆逸在床上总是说她太敏感，像发大水了，一碰一哆嗦，一摸一泛滥的，他口中蹦出这两个字，她容易领悟歪。

黎染不搭腔了，一路走，一路捡，也顾不得鞋脏，捧着花瓣埋在树根下，陆霆逸耐着性子等她，“你偷看我书架上的《红楼梦》了？”

她眨眼，睫毛沾了雨水，“我看到黛玉葬花了。”

“那是沈承瀚在古董市场淘的，程甲本，禁不住你乱翻。”陆霆逸伸长胳膊，风衣罩住她，他大半身躯淋在雨中。

黎染一阵心虚。

她那天翻书的时候手滑，抠掉了一块。

缺了俩字。

“翻坏了我赔你。”

“赔我？”陆霆逸戏谑，“你欠我的多了，你赔什么。”

她扶住树干，脱了鞋，袜子潮漉漉的，“赔不起。”

“你倒诚实。”

陆霆逸递给她帕子，她折叠垫在鞋里。

上星期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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