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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坐在地上,不敢轻易挪动宋宁逸,于是我便弯腰将耳朵贴近,听他说的话。 “我……江初星,请你原谅我这段时间对你的打扰。” 像在交代遗言一样,宋宁逸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住了我的手指。 只是肌肤相贴了一点,因为他似乎早已没了力气,连将我的手紧握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五年……五年前,我就想,想和你表明心意,可惜命运总是在捉弄我们。” “别说了……宋宁逸,你别说了……”我伸出手紧紧反握住他,我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脸上汹涌的泪水。 可宋宁逸却没有停下。 “如果当初,我不知道那些真相,或者说,我早早调查出江明的存在,我们不那么果断伤害你,我可以更加明白、直白一点,我们之间,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会不一样吗? 我现在仍然不敢去想。 年少时,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克服万难。 我并不想杀人,可我也想活着。 我活着,是用别人的命换的。 可是如果我能知道,赵家那一门是他的人,是他的亲人,是他最后的亲人,我还能下得去手吗? 答案是肯定。 但我也救不了赵家人。 那样,我和宋宁逸的感情能撑下去吗? 我不敢想,也不敢信。 ![]() 我们所有的悸动和心悦彼此的情谊,是不是都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消磨?尤其是,我怀揣着那样的秘密,我不敢去想。 所以我只是咬着嘴唇,陷入了沉默。 宋宁逸如同能轻易洞悉我正在想着什么,于是他轻轻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显得极为艰难和勉强。 “我,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敢这样和你表明心意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却看到宋宁逸的眼里突然满是哀伤。 “为……为什么……”我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问。 “因为我已经释怀了,江初星,我不想和你追究那些过去了。” 宋宁逸的眼睛瞬间红了,他闭上眼,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又沉重。 那些过去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五年,渐近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 但其实没有,每当回忆起那一天,我都无比清楚地记得一切。 我杀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多么无情冷漠的人,喷溅在我的脸上的血液都是温热的。 而赵家十三口人的,而忠良的血液似乎更是如此。 那是深深烙印在我心头的疤痕和伤口,原来是我自己始终无法度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而如今,伤疤被揭开。 第41章 可我依旧觉得,我配宋宁逸,不够资格。 “别说了,宋宁逸,别说了……” 我捂着宋宁逸的伤口,眼泪沁润了她的睫毛,一滴晶莹的眼泪砸在宋宁逸的脸上。 那么轻,只是一滴眼泪而已。 又那么重,是我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落下来的痛苦和内疚。 “我知道是你杀了赵家满门时,我的确恨不得你去死……” 宋宁逸苦笑着。 “那时候我觉得,无论是不是被人指使,杀人的是你,动刀的是你,无从抵赖。可是后来,我突然明白了,如果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江明盯上了赵家,就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初星。” 我一语不发,但眼泪却从未停止。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用眼泪打湿我的衣物,彻底隔绝满室的火气。 但我其实想说,不是的,如果是别人,那我依然也会背负无穷的愧疚吧…… 可我说不出口,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早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被堵进了死胡同里。 “这个,你拿去吧。” 宋宁逸的动作缓慢,手指颤抖得不像样。 但他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无事牌,递给我。 这无事牌,就是他日日挂在腰间的,那枚与我偷偷送给他,却又因为替他挡了一刀后破碎的无事牌一模一样的那枚。 “这是我照着你那一枚无事牌亲手刻下来的,初星,你那一枚玉佩替我挡了一刀,救了我一命,这枚无事牌我送给你,或许也能保你岁岁平安……” 宋宁逸脸上的笑终于有了颜色,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或许我死后,我也会附身在这里,直到你遇到危险的那一天,为你挡去一灾……这样,我便圆满了……” 看着这部熟悉的玉佩,宋宁逸的话像是彻底击溃我的最后一招,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场不敢与外人道的噩梦,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别哭,别哭……” 宋宁逸不厌其烦地小声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艰涩。 “宋宁逸……宋宁逸!你不要睡好不好,求你……” 我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痕,沙哑的声音哽咽,不断拍打着宋宁逸的脸颊。 但宋宁逸的生命仍然从他深深的伤口处,不断流失着。 我看着越来越强的火焰,感受着越来越高的温度,无言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我好像要彻底失去宋宁逸了。 这个认知让我几乎疯狂,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摆。 “我,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宋宁逸说得艰难,几乎气喘吁吁。 我点着头,她的额头抵在宋宁逸的脖颈处,热泪划过他的肌肤,宋宁逸在笑,眼泪却也不自觉地流。 “你还……心悦我吗?” 面对死亡时,人总是要更勇敢,更诚实。 宋宁逸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似乎体温也在不断降低。 我过去没有机会握住他的手,但我曾想象过。 宋宁逸的手一定是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第42章 但如今在我手心里的这双手,在如此高温之下,体温是几乎冰凉的。 那么我究竟喜不喜欢宋宁逸? 这个答案,我突然不想再否认了。 无论几年前前,还是几年后的现在。 我其实都喜欢着他。 我从未,放弃喜欢过他。 只是多年后的我,不再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喜欢。”我点头,艰难地、沙哑的回答了。 几乎是瞬间,宋宁逸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我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我的眼睛,期盼我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宋宁逸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宋宁逸!”我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宋宁逸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我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我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火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我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 我听到了火焰之外,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江姑娘!宋大人” 呼喊声很朦胧,但我听到了,我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我招手。 “还活着!快来人啊!救火!快救火!” 嘈杂的声音响起,我们终于得救了。 …… 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我在宋府原本那间屋子里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这里的。 但此时,我真真确确的感觉到了,我得救了。 这时,门外一阵细碎的声响,我扭头看去,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那人端着药水走进来,我定睛一开,竟然是乔素儿! 我瞪大了眼睛,但不等我说话,乔素儿已经红两了眼眶。 “我知道是你。” 五个字,我们都沉默了。 许久后,我才咧开嘴,笑了。 我们都很默契,没有谈论过去,只是在这一刻,所有过去的针锋相对都不在了,以一种很平和的方式相处着,仿佛老友重逢。 “宋宁逸……宋宁逸呢……”我沙哑着声音问。 “别担心,他在卧房里,薛神医在看他,但他还没有醒过来。”乔素儿上前,在我的床头坐下来,扶着我起身,“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乔素儿替w掖了掖被角:“他受的伤的确有些严重,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tຊ是为了救我。”我的声音不自觉就哽咽起来,我看着乔素儿,“我要去看看他。”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宋宁逸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乌青的嘴唇、冰冷的体温。 我很不放心。 乔素儿看着我,没有说同意与否,只是端起那碗药,吹了吹,递过来一勺:“先吃药吧,这是压制你体内毒素的,压制了毒素,才能有力气去看他。” 第43章 我被宋宁逸紧紧护着,除了刚醒来时想强行带着他出去动用了些许内力,竟然再无伤口。 但是,既然会死,喝这些药又是何必 更何况,我早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压制毒素的药水,而是止疼药。 但是乔素儿的表情坚持,我我只好点点头,喝掉了。 喝完了药,乔素儿扶着我来到了宋宁逸的院子。 他还在昏迷。面容仍旧惨白着,身上都是包扎的纱布。 “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我鼻子酸涩,看着薛神医,问。 薛神医抹了抹胡子,叹了口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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