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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上的内容,陆怀璟的心就像是在刀口上滚过,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从此……她便再不是柳烟钰的妻子了。 祝明慎将圣旨递给陆怀璟:“长姐,既已决定和离,便留在宫中吧。” 陆怀璟动作微滞,静了几秒后才轻声回:“我还有些话……想与他说。” 话落,她便收好圣旨,转身走向了殿外。 但就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陆怀璟突然停住脚步,回眸望去—— 只见祝明慎身着龙袍,挺拔地立在那金瓦红墙之内。 可浮现在陆怀璟眼前的,却是三年前那个窝在她怀中,哭着说“阿姐我怕”的小小身影。 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泪意涌上酸涩的眼眶,陆怀璟掐住手心忍下,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阿慎,你长大了。” 祝明慎心底猛地狠狠一颤,不知为何,望着陆怀璟远去的背影,他竟有种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感。 他转头看向低头候在一旁的掌事太监,语气怆然:“阿姐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闻言,太监垂首:“长公主乃是陛下的亲姐姐,定会体谅陛下的。” 祝明慎紧皱的眉心这才松了些。 是啊,阿姐对他那么好,怎会忍心与他生气呢? 他呼出重重一口气:“你说的对,等阿姐回宫,我便与她道歉。” “你吩咐下去,之后阿姐回宫长居,任何人不得僭越多嘴,她永远是我北昭最尊贵的长公主!” …… 陆怀璟回到王府时,天色还没完全泛白。 ![]() 刚跨进门,迎面便撞上正要进宫上朝的柳烟钰。 他一头墨发拢起藏在官帽里,一身玄色暗金蛟纹朝服,眉目凛冽。 一瞬间,陆怀璟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在父皇病重时被托孤的柳烟钰。 三年了,他好像和当时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也一样,与她无关! 四目相对,陆怀璟刚要开口。 就见柳烟钰眉心微蹙:“公主昨夜不在府?” 陆怀璟一怔,眼神黯淡,原来……他根本就不知! “嗯。” “夜深危险,长公主若无要紧事,还是该在府中好生休息,以免出事惹皇帝震怒,朝堂不安。” 柳烟钰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和。 可陆怀璟还是听出其中的责怪,他是在说之前自己受伤却连累他与江染眠一事。 她喉咙发涩,心像是被生生割开般疼起来。 “以后……都不会了。” 柳烟钰颔了颔首:“那臣便先去早朝了。” 话落,便抬步越过她继续往外走。 陆怀璟的声音却倏然响起:“以后若是阿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柳烟钰眸色冷沉:“公主此话何意?” 陆怀璟没有解释,只说:“我只有阿慎一个弟弟,此生惟愿他能稳坐皇位,长命百岁……至于他犯下的错,我会承担。” 柳烟钰嗓音凉淡:“有些事,你承担不了。” 他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陆怀璟,疼得她脸色煞白。 “若是……用我的命呢?” 第十章 柳烟钰瞳孔一紧,径直对上陆怀璟泛红的眼。 他皱眉掩下心中莫名异样:“长公主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接抬步离开。 独留下陆怀璟站在原地,浑身微颤。 她双眼空洞布满苍凉,仿佛盛着千万年的悲寂。 但在这时,陆怀璟倏地想起求来的圣旨,忙追出门:“烟钰。” 正欲上轿的柳烟钰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眼带疑惑。 陆怀璟望着他那双眼,声音轻浅:“等你回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柳烟钰眼中不解更深。 他转身就要走向陆怀璟,她却先一步开口:“早去早回。” 柳烟钰适时停住了脚,最终还是上轿离去。 冬日清晨的天漫着层层的雾气。 陆怀璟站在王府门口,望着那顶轿子走远,在长街拐角处消失…… 良久,她才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回了东院。 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成婚时一模一样。 里面住的人除了自己,便也只有伺候的婢女。 陆怀璟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雪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地看完。 视线又回到第一个字,再次复看。 一遍一遍,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她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那卷轴被握出褶皱,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将其抚平。 最后重新卷起,放在了外厅的桌案上。 在这里,柳烟钰一进来,便能一眼看到! 做完这些,陆怀璟拉开了妆奁的暗盒,那里放着一个瓷瓶。 她伸手去拿,却顿在半空; 冰凉的空气穿过温热的掌心,陆怀璟不自觉蜷了蜷手指,终还是拿了起来。 这瓷瓶里是她三年前宫变时便备下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时父皇驾崩,自己身为长公主若不能救北昭,便也只能赴死,保全皇家颜面! 但那时,柳烟钰来了,救了她,救了祝明慎,救了北昭! 只可惜现在,没人会再来救自己了,也……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离开。 想到这儿,陆怀璟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收紧,然后猛地拔掉木塞,仰头喝下—— 苦! 好苦! 随后漫上来的,是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凌迟的疼! 喉咙间涌上的痒意让陆怀璟忍不住咳嗽,倏而一口血喷涌而出! “咳咳!” 陆怀璟紧捂着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泪水弥漫出眼眶,砸落其中,荡起道道涟漪。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陆怀璟眼前一片昏花,她跌倒在地,再无力站起。 地面铺设的青石板冷凉,透过背脊没入全身。 陆怀璟躺在地上,凝望着那窗外梁上融化的冰雪。 这时,只见两只燕子从窗边掠过,落在梁上。 那一刻,陆怀璟忍不住低喃出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见,三愿……” 说到这儿,她声音渐弱,试图想要再出声。 血却先一步涌出,一股一股,染红了她身上的素白衣裙……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陆怀璟唇瓣动了动,却终究发不出声音,这最后一句也注定无人能听见……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眼皮也无力的合上…… 另一边。 柳烟钰还坐在轿中,走在去往早朝的路上。 但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烦躁,脑海中满满都是刚刚的陆怀璟。 她的神情,语气,那些话语…… 巨大的不安感涌上脑海,柳烟钰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掀开轿帘:“回府!” 抬轿小厮一愣:“王爷,马上就要到皇宫了。” 柳烟钰冷扫了他一眼。 小厮霎时噤声,带着轿夫掉转了方向,朝着摄政王府赶回! 短短的一路,却无端漫长。 等轿子停下,柳烟钰甚至没等停稳,便快步往府内走去。 一路来到东院。 候在外面的婢女雪儿见到他来,神色一愣:“王爷?” “长公主呢?” 柳烟钰扫了眼格外安静的院落,心中烦躁越来越重。 雪儿不明所以:“公主在房内……” 不等她说完,柳烟钰便大步走向屋门,却在门口停住了脚:“长公主,臣柳烟钰求见。” 然而,一片静默。 柳烟钰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再次高声:“长公主,臣柳烟钰求见!” 但,依旧无人回应。 这一刻,柳烟钰一向无波的眼情绪翻腾,随后一把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刹那,浑身一颤。 只见陆怀璟就那么躺在一片鲜红之中,像一朵枯败的花…… 第十一章 过往数年,柳烟钰从不知何为恐慌。 陆家几代效忠于祝家,祖父与父亲都曾受到皇帝重用,而他也不例外。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柳烟钰始终冷静自持,就算于危难中也能处变不惊,似乎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望着那血泊中苍白如雪的陆怀璟,柳烟钰却是怛然失色。 心好像被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会重重坠落摔个七零八碎。 他步伐趔趄地上前,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怎么都按捺不住,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翁动的双唇在轻颤。 “……长公主?!” 极轻地唤完一声,柳烟钰下意识屏息,生怕错过一点声响。 可话落,回应他的却只有满殿空寂。 柳烟钰骤然攥紧了手,俯下身就要将陆怀璟打横抱起。 同时厉声喊道:“来人,传太医!” 但下一瞬,他就狠狠怔住,瞳孔也猛地紧凝—— 陆怀璟的身体……好冰冷! 霎时,柳烟钰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又顺着背脊爬上头皮,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为何会如此? 纵然她体内余毒复发吐血,身子也不该这么冰冷! 听到方才那声的雪儿在这时跑进殿内:“王爷,发生……”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那满地的鲜血。 但雪儿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而后就仓皇地转身离开:“奴婢马上去请太医!” 柳烟钰也在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中扯回了思绪。 不管为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陆怀璟。 他一把将人抱起,正要走去里殿。 刚起身,却见一个瓷瓶从陆怀璟的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烟钰皱了皱眉,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