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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确认，我真的很鄙视我自己——我怎么能如此傲慢？我为什么要把你定义成不堪的人？

你说你世故圆滑，但换一种角度看你生机勃勃，敢于向上攀登；你说你为陆昀清痛哭，那代表你重情重义，为人真诚；你说你为他流产，那意味着你敢作敢当，勇于承担后果，毫不拖泥带水地认栽买单离场。

你明明有这么多美好的品质，是这社会太功利，总以成败论英雄，我看见了各种污名下真实的你，我欣赏你，我确定，我喜欢你。」

第十七章

我的心脏几乎跳停，缓了好久，我才稳住心神。

「费先生，你......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在窃喜，也在哀愁。

因为我知道，成年人的心动不过是举目衰败中一瞬间的雀跃。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留下，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费润珩双目清亮，在这一刻焕然纯真，仿若祈求得到橱窗里玩偶的小男孩。

我用余光瞥见郑欣瑶正往这边走来。

她很焦躁，甚至被裙裾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立刻有几个人扶住她，搀着她一起朝这边赶来。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费先生，你让我以什么身份留下？你跟郑小姐婚姻之外的第三者吗？」我质问费润珩。

费润珩柔声说：「我说过我会跟她取消婚约。」

我正色道：「从各方面来看她都跟你很般配，她的家庭能给你助力，而我样样是短板，任何有点理智的人都会选她而不会选我。」

费润珩垂眸片刻，轻声说：「我想我已经足够强，可以不遵照世俗的定义选择爱人，如果一切都寻求利益最大化，那就陷入了功利达尔文主义，这辈子将会很无聊。」

我抓住了关键点：「所以你现在选择我是为了摆脱无聊？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感到无聊了呢？你会不会寻求下一个给你刺激感的目标？

费先生，我不知道你如何定义这种关系，Casual relationship？situationship？friend with benefits？是现在我看来都是不健康的男女关系，我不想要。」

眼看郑欣瑶已经带人越走越近，我加快语速：「尤其在当下，您跟郑欣瑶正在闹绯闻，我突然插入其中，必定又会被泼上当小三的污名，您忍心吗？」

费润珩嘴唇微动，我再次拿起合同：「如果你对我的情意是真的，那你现在就该签字，然后放我走。

一年后我会回来见你，如果你心意微变，那我们可以试试。」

费润珩瞳孔微震，凤眸光芒潋滟：「你让我等你一年？」

或许他这辈子，还没有谁敢让他等那么久。

「费先生听说过一句话吗？‘能飞时，放手让她飞，这样日后长相守时，才不会有遗憾’。」我说。

转瞬间，郑欣瑶已经来到我们身边，语气极其不善：「你们在说什么？聊了这么久，也说给我听听。」

她一副抓奸的模样，眼中怒火灼热，恨不得把我烧死。

而费润珩眼中静水深流，捏着合同，安宁地注视我。

自古以来大人物生杀予夺，摆弄小人物的命运。

我屏息凝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艰难流过，费润珩终于开口说：「好，我签字，你今晚就能离开。」

我和郑欣瑶瞬间都松了一口气。

她变得和颜悦色，有些得意地朝我笑笑，拉住费润珩衣袖，蹭着他娇嗔道：「谢谢亲爱的给我面子，今晚我要好好奖励你......」

费润珩垂下头，修长手指攥紧乌木钢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费润珩」三个字。

我目睹郑欣瑶吊在他身上，与他亲密无间，心中的释然变得空空落落，转而有些苦涩。

不用等一年以后，我相信不出半年，或者不出一个月，费润珩就会忘记我。

郑欣瑶才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女子，他们将会百年好合，而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没想到费润珩用双手将合同递给我后，立刻推开郑欣瑶，目光平正，声音冷肃。

「郑小姐，我和你没有婚约，以后也不会有，请你自重。」

第十八章

我登上前往S城的飞机那天，费家澄清与郑欣瑶绯闻的新闻登上热搜。

费润珩宣布自己仍是单身，跟郑欣瑶小姐只有商业合作关系。

我和他的道别很平静，从此我们之间的情意如同江南的绵绵春雨。

游丝细线般的雨滴几乎感知不到，恍然醒悟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淋得浑身湿透。

有时候我怀疑那个冬夜，他在水边的话都是我梦中虚构的。

好在白天我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几乎不会想起他。

那位S城女导演名叫文剑樱，这名字大气非凡，如她本人一般，充满雄雌莫辨的魅力。

她是真正的女性主义者，跟着她参加几场聚会、座谈后，我喜欢上S城这座城市，这里孕育着打破男权规则的力量。

文剑樱的电影剧本跳脱出百年来男导演、男编剧的叙事传统，创立了新的女性故事。

我有预感这部电影拍出来如果不是籍籍无名，那么将会是名满天下。

「这个故事能拴住你的心吗？」文剑樱点燃一根烟，眯嬉着狐狸眼笑问我。

我点头：「能，太能了，我准备在你这里扎根了。」

决定好要跟她一起做出这部电影后，我不遗余力地干活，从过去在B城发展出的关系圈里挖出几位女演员。

她们演技出色，在现实生活中精神独立，跟我们理念相符。

我们的剧组很快搭建起来，大家神采飞扬地混做一团，现在唯一的缺漏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男演员。

电影剧本里，男一号英俊，文艺，看起来完美无瑕，但内里软弱无能，遇事总是逃避。

知名男演员拒绝这种「劣质角色」，再加上我们的电影是女人戏，男一号戏份很少，更没有人愿意演了。

刚从表演系毕业的小男生愿意接，可是文剑樱嫌他们太青涩，达不到她对男一号的要求。

就在这时陆昀清也来到S城。

「顾姝白，我推掉了郑欣瑶的剧，她恼羞成怒，宣称要在京圈封杀我，我说没关系，正好我准备放弃在B城奋斗的一切来S城找你。」

陆昀清双目发亮，意气风发，像是已经被自己「为爱抛家舍业」的壮举自我感动得不行了。

我礼貌地请他离开：「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没放下？我真的不会回心转意，别再纠缠我了行吗？」

陆昀清抿了抿唇，眸光伤心地闪烁几下，很快又目光如炬地宣布：「没关系，我很有耐心，我们从朋友做起。」

他行动力极强，很快盘下我和文剑樱合租的住宅露下的咖啡馆。

这样一来，我每天都会遇见他。

我去片场忙碌时，他去附近应聘平面男模。

不得不说他的确挺有戏的，身高183，五官俊朗立体，而且饱经情伤璀璨，气质复杂有层次，捯饬一下就是深情沧桑忧郁帅哥。

文剑樱经常乐呵呵地旁观我们，还屡屡光顾陆昀清的咖啡馆，拉上我一起讨论剧本。

我气她不帮我躲着他，反而在制造我跟他的见面机会。

文剑樱笑得烟丝乱抖：「我已经选到最佳男一号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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