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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章 以烈酒，敬忠骨

　　几人休息片刻后重整旗鼓，路遇了一次劫杀之后在后面的路途上他们格外谨慎小心。

　　可是接下来的三天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些沙匪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又忽然消失了。华平宇好了大半，已经能自行活动了，只是淮祐川还需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走动。

　　日暮落下，一行人选了个避风的矮丘扎营休息。

　　华平宇站在苍茫的日色之下，华云清扶着淮祐川一同站着。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华云清望着垂天而下的夜色，感怀出声，

　　翻过那一片沙丘，便是崂山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华平宇接上，他亦望着远处的风沙感叹，远处的狂风卷起风沙，他仿佛听得到战马的嘶鸣。

　　“阿川，翻过那片沙丘，便是崂山福地了。”

　　华云清和淮祐川十指相扣，两人对望，又同时向崂山的方向望去。

　　三人站在天际之下，仿佛天地间只三人耳。

　　泛月几人在远处燃起了篝火，远远看着远处屹立不动的三人疑惑出声。

　　“请问，那三位没事吧？在那看什么呢？”

　　淮依摇摇头，环株点点头。

　　淮依不知道对面是崂山，环珠知道对面是她同华云清待了两年的战场。

　　齐悯之将烤好的地瓜分给他们，幸好他有战场两年的求生经验，带了足够的水和不易腐烂易保存的食物，否则要靠这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皇子们想要翻过这片沙漠是绝对不可能的。

　　淮祐川坐在帐篷中无眠，在镶南的那些时日中他对方打听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各个部族的说法不尽相同，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证据。

　　曲格尔更是告诉他，他的阿娘对战时英勇无敌，为人坦率，根本不像会和昙沐律烨勾结的人。

　　况且在镶南大军冲锋压境之时，是他的阿娘八百里加急求助天盛援助。若她真的和昙沐律烨勾结，只需做做样子等着大开城门便好了，何须千里求援。

　　华云清悄声进了帐篷，看到淮祐川安静地坐在榻上，月光如银，为他镀上一层柔光。

　　“傻坐着干什么。”

　　华云清走近，在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

　　“我在想，已过了两月有余了，厉嬷嬷是否已平安到达景平。”

　　淮祐川低垂着眼，浓厚的睫毛微微轻颤。

　　他随着华平宇从浦鹤城出发去天盛时，便先遣厉嬷嬷回景平去寻淮泽远。

　　华云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心疼地看着淮祐川消瘦的脸颊。他饱经沧桑的落魄模样仿佛回到了刚到天盛之时，华云清心中深深自责，她明明在天盛已将他养的贵气逼人。

　　她知道他大抵是见崂山近在眼前，想到了他的阿娘。

　　“明日到了崂山，我们一同去祭拜好吗？”

　　华云清慢慢抬起他的脸，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淮祐川的眼眶早就泛着红，幽蓝色的瞳孔让人心生爱怜。

　　“好。”

　　他轻启唇齿，华云清盯着他的双唇眼露贪婪。

　　她仰头便吻在他的唇上，淮祐川在她如潮水般的攻势下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身伤，恐怕……”

　　他在呼吸的间隙间说道，华云清却吻着他将他推倒在了榻上。

　　“我身子骨健朗。”

　　说罢，她的吻如春日飞花般轻轻地落在了他的眉心、鼻尖和双眸，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华云清的吻比他那夜的更深，天地寂静，月色如柱，大漠的风沙掠过了爱人的眼眸，留下一池情深。

　　天空泛起鱼肚白，众人整装重新出发。

　　淮依和环株也是惴惴不安度过一夜，天亮时两人都精神不济。

　　泛月看着一脸疲惫的淮祐川，上下打量一番。

　　“不对啊，你怎么一夜起来看着伤的比之前更甚？我那几剂毒方下去虽不能让你健步如飞，但也至少能自己行走坐卧才对tຊ啊！”

　　泛月说罢众人都看向华云清，华云清难见地红了脸，尴尬地咳了一声。

　　“咳，那个，我们出发吧先！”

　　华云清匆忙上了马车，众人都偷笑不已，唯有泛月一脸疑惑。

　　一行人又走了快半日，终于越尽了沙漠，到了崂山福地。

　　冬日的崂山却温暖如春，雪色都不见。众人皆褪去大氅斗篷，呼吸难得的湿润空气。

　　“再往前二三里，便是萧寨旧址了。”

　　华平宇望着新长出的草皮，那些野花野草长的格外茂盛，因为这上面流了很多血，亦有很多战死的将士被埋在底下。

　　众人都下了车，华云清拿出一囊酒来，他们齐齐站定。齐悯之拿来小碗，华云清替他们人手倒上一碗。

　　“谨以杯中酒，敬我忠骨魂！”

　　华云清说罢，众人皆将酒举过头顶，大喝三声后将酒洒向天际。

　　烈酒落地，入了忠骨。

　　“往前赶路吧！”

　　华云清骑上马去，淮祐川已被齐悯之放上马去，这次他们想再亲自看看，两国战士魂归的地方。

　　“崂山地处四国交界，往北走是镶南，向东是天盛，西边是景平，南边则是泷晋。崂山自古便不是哪一国的领地，算是四国的一个缓冲地区。听闻崂山有一避世的族落，唤作斯洛族，此族的人都生蓝瞳，尤擅上问天神，下叩地仙之事。只是，多年前镶南和景平国一战，斯洛族的公主萧羽月被射杀，斯洛族也从此消亡，不知去了何处。”

　　泛月骑在马上，边走边说，言语间全是遗憾和痛心。

　　他知道了淮祐川的身份，更加同情他。

　　淮依听着却心下慌乱，她真的很怕事实如他们所想，是她的父王杀了潇妃。如果是那样，阿川会不会恨她。

　　泛月说罢，无人出声。

　　华平宇却忽然说道：“她是那般明媚美好的女子，战场上的她英勇无敌，在斯洛族的她天真灿烂，她本该在万千的宠爱和尊崇中过完一生。”

　　华平宇的语气惆怅带着隐忍的恨意，泛月和华云清都从他的语气中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记得……潇妃好像在战场上救过你？”

　　泛月转头看向华平宇，华平宇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触景伤情之下说错了话。

　　他少见地慌乱了，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那一战之后，你便再也不肯上战场了，你那时又已是懵懂的年纪，难不成你………”

　　泛月一直知道华平宇经历过一段情伤，但没想到竟然那么早远，还是和一个想都想不到的人。

　　“泛月！休要胡言乱语！”

　　华云清及时出言阻止，因为她已经发现了华平宇的反常。

　　淮依坐在马车外震惊地看向身旁的环珠，环珠同她一样，不可置信。

　　众人沉默一路，终于到了萧寨的旧址。

　　淮祐川下马，看到杂草丛生的地上歪歪斜斜立着一块细长的小石碑，同华平宇当初描述给他说的一样，上面写着“萧寨”二字。

　　众人跟着落地，华云清走上前去取下头上的发簪放到了他的手中。

　　淮祐川静静地站着，他注视着那块石碑，上面斑驳的深褐色是血迹吗？已经快要覆盖了石碑本来的颜色。

　　他握着他阿娘最喜爱的月季碧玉簪，簪子在手心发烫，仿佛是他的阿娘在呼唤。

　　他落下泪来，艰难地跪下深深叩首。

　　华平宇看着和潇妃的背影一模一样的淮祐川，他站在那块小小的石碑前，仿佛是战胜的潇妃回了家。

　　众人皆静静肃立，淮祐川颤抖着双手解下发间的发带，伸手将它绑在石碑上。

　　风吹起发带飞扬，青草徐徐作响，仿佛是他的族人们在回应他。

　　众人接着南下，过了崂山福地便是泷晋的边城宁江。

　　这日晚间，众人在崂山边缘的竹林扎营休息，忽然冲出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泛月借着月色看去，领头的那人正是那夜在大漠围杀他们的沙匪。

　　“老兄，拿了银钱不走，竟跟到了此处？”

　　泛月握着剑上前说道，那沙匪却扫视着几人，片刻后说道。

　　“你们几个，一个都不能留。”

　　泛月笑道：“你的金主给你们多少银两？我出三倍，换你们去转头解决了他。”

　　那沙匪嘲笑一声，指着泛月说道：“昭阳亲王，别以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哥们几个是来取你们的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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