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李规小说完本+外篇(春水满塘)畅享阅读
亥正,弦月如钩,匿在薄云里呼之欲出。
裴晏在浴堂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浴堂本在卧房附近,但他宿在书斋,需穿林绕廊,走上好一段。 房门一开一合,一缕清香裹在风里抚面而来。 这气味似曾相识,他略一回想,有了些眉目,沉声道:“出来。” 阒然无声。 “那我叫人了。” 裴晏说罢转身开门,手刚搭上门边,屏风后钻出个人影,直搂上他后腰。 “大人都叫我来了,又还要再叫什么人。” 云英轻笑着垫脚贴上他耳畔,温热气息落在颈窝,本就淋漓未干的身子,愈发热了。 裴晏回身垂眸看她,“我何时叫你来了?” 她贴着他胸膛,仰头迎上灼灼目光:“都多少天了,印都快消了才来送药,难道不是大人想见我?” 裴晏一时语塞,咽了咽,避而不答,“你怎么进来的?” “你这地方都是我的,我还能找不着个法子进来了?倒是你,怎么住这么偏的书斋,让我好找。” 裴晏蹙眉回想:“那日来牙行交易的娘子是你的人?堂审没有见过。” “你不知道的多了,要不抓我再审审。”她轻咬下唇,语调如丝,“今晚……随便你怎么审。” 她往上踮踮攀着他颈弯,被他伸手摁住了腰。 刚沐浴完的热气腾腾往外散着,蒸得那些旖旎心思也直往外冒,撕扯着他的理智。 “你又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 “找你自己男人去。” 她眉梢微扬,顿了顿,笑道:“这不是在找么,你也可以是啊。” “是什么?”握在腰间的手猛地攥紧,“不付钱的嫖客?还是夺人妻妾的权佞?” “你一腔情意既已系在别人身上,便不该如此。” 云英不免皱眉,那日在城外,她救人心切,裴晏爱怎么以为都随他,谁知他倒认上这死理了。 她只得嗔道:“大人一脸风流相,却好生死板。” “你就当我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推开她,皮肉隔着两层薄衫紧贴着,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汗。 她的确是不必如此,殿下要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了。裴晏让卢湛来给她送消息,她也就淡淡应了,哪知这人还真不来了。 一天天的,总有些不甘心。就算是马上可以一走了之了,她也想掀了他这层欲盖弥彰的纱。 什么吃酒啊送药的,明明就是咬着钩了,偏又还是嘴硬。 云英撇撇嘴,难得的好兴致凉了一半,没趣地推了推,“大人无妻无妾,这般守身如玉,是心里有人了?” 纵是心里有菩萨,也经不得这般引诱。 裴晏没好气地睨她一眼,眼神落在她颈上:“伤还没好便好好歇着。” “那就是嫌我了。” 她完全不听他讲的,也不等他回应,接着道,“大人无事献殷勤,是查到了什么,又有事要打听了?” 裴晏想了想,倒也是有件事可以问问。 “赵焕之找来的农户都是李景戎带来的,崔潜说李景戎与李规不合,你可知他们父子有何矛盾?” 云英转身坐到高椅上,背对着他,低头沉吟片刻,语速飞快:“李规油盐不进,他儿子可没这么好定力,李景戎发妻难产死了以后,一直没续弦,我便送了个娘子给他。” “谁知道这父子俩都喜欢一个样的,老子抢了儿子的侍妾,闹得家无宁日。李规不让做什么,李景戎就偏要做,便是这样搭上了赵焕之。他图温广林那可让人醒来毫无知觉的媚药,顾珩那些人也都是他介绍的。” 裴晏微微一怔,竟是笔风月账,这他还真没想到,“他要那药,难道是想用在……” “大概是吧。” “那娘子是你的人,你不管么?” “她跟了李规,被男人迷了心窍,都不搭理我了,我还上赶着管她做什么?不贱得慌吗?” 话风里都是刺,也说不好是对着谁的。 裴晏有些心虚,温声道:“你今天倒是利索。” 话扔出去,半晌落不着个回声,他心知不妙,刚要上前,云英转过身来,一脸凛然:“我就知道这么多,你爱信不信。”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别过头:“大人还有别的要问吗?” 裴晏心知眼下是多说多错,抿嘴微微摇头。 “那预祝大人一切顺利,得偿所愿,走的时候别忘了你的承诺。” 衣袂从手边扫过,他下意识伸手拽紧:“你这是何意?” “做生意啊。大人既看不上我,想要的又都拿到了,我们不就两清了?” 她抽回手,冷着脸翩然而出。 门一开一合,灌进凉风阵阵,裴晏迟疑片刻,再出门已不见人影。 穿廊而过,遇上值夜巡视的秦攸。秦攸见他行色匆匆,上前道:“裴少卿,出什么事了?” 裴晏沉吟半晌,叹道:“无事。” 翌日一早,天刚微亮,裴晏便把卢湛从床上拎起来,说是要去江夏县辖那几处山林里实地探探。 到了县衙,杜正焦头烂额地在堂前踱步。 裴晏道明来意,让杜正派两个人带带路,杜正面露难色:“近日寻阳郡守家的三公子,还有浠水县令长子接连在城里失踪,至今生死未卜,县衙所有差役都派出去了,实在是抽不出人。” 这两人均是顾珩供出的人之一,听云英昨夜那意思,裴晏估计这些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也不多刁难,让杜正指个年长些的典吏跟着,能指个路就成。 山路崎岖,到了地方已近午时,顶着烈日在田边寻到几人,细细问询皆对答如流。 从哪儿来,家中还有何人,因何卖身,工钱几何,收成如何,春耕种什么,地里犯什么害虫,还让卢湛背后偷袭试了试身手,无一破绽。 屏退典吏,两人这才坐下来喝了口水。 卢湛低声问道:“他们看来有所提防,若抓不到人,还能定李刺史的罪吗?” “抓到人,他也可以推说是被小人蒙蔽,不知这些人是昔日战俘流民。”裴晏抬眼细细打量着四周山石,“等回去了,让秦攸带人来这儿,还有其他几处都仔细探探,挨家挨户问一遍,把周围地形绘份详细的舆图。” 卢湛恍然道:“大人原来不是来查人的。” 裴晏苦笑:“你看他这地方多好,入极狭,内里平阔,两侧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猜里面定还有别的隐蔽山道出去,若想拿到铁证,要么收缴到粮草兵甲,要么逼他自己用兵。” 元琅虽得豫州相助,但平白无故,也不能妄动豫州兵,若是来了没搜到,平生事端,功亏一篑。若求助元昊,这平叛之功分他一半,宗室必定顺水推舟,属意元昊全权接管江州。 但到底该怎么逼李规铤而走险,他眼下还没有想好。 以这段时日掌握的情形来看,江州已是强弩之末。若趁汛期派人暗中毁堤,极易引发民变,届时再往元昊那稍加挑拨,兴许还能一石二鸟。 若图大业,此乃上上策。 若问道心,又是下下策。 山泉清冽,自断崖潺潺而下,坐得久了,凉意与困意都席卷而来。 卢湛连打了十几个呵欠,无聊得在竹林里上蹿下跳地抓起了飞蚊。一个纵身飞踢,压在青竹上,竹身弯折,猛地一弹回来,便如脱弦之箭,手臂蹭在泥地上滑出老远,磨破了一大块皮。 裴晏轻叹一声,睁眼道:“没事吧?” 卢湛起身拍了拍伤口里的砂石,笑道:“没事,大人你接着打坐,不用管我。” 裴晏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 耳畔一直不得清静,坐了这许久,心是一点没定。 但其实,也与这坐不住的家伙没什么关系。 两人踩着残阳余晖入城门,走着走着便又到明月湖边。 画舫里灯火通明,烛火映出数人在内。一众侍女端着果蔬酒肴自凤楼而出,跟在最后面的,便是那最熟悉的身影。 她今日穿了件白縠纱裙,隐约可见窈窕身段,目不斜视地自他面前摇曳而过,俯身上了船。 少顷,卢湛凑上前来:“大人,她走了。” 裴晏睨他一眼,“我看得见。” 刚走出几步,崔潜朗笑着迎上来揖礼,得知他是路过,便盛情邀他上船一同饮宴。 裴晏想了想方才那冷如寒霜的眼神,众目睽睽的,他也说不了什么,去了什么都不说,肯定又更恼他了,遂拒了崔潜,叹声回府。 寅时下了阵雨,裴晏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鼻尖总绕着那股清香。 是她房内点的香,他先前闻过一次,昨夜又贴着他抱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留在这房里的,还是留在他身上的。 他的确是无妻无妾。 双亲离世,他的婚事按礼当由叔父裴玄做主。他恨不得将裴玄生啖活剥,岂会由这逼死他阿娘的仇人摆布。 更何况,那些排着队的高门贵女要嫁的,只是裴氏郎,不是他裴晏。 可阿父身陷囹圄时,这一个个族亲都避之不及,将他们孤儿寡母扔在河东老家。阿娘写信求娘家相助,崔司徒一句你已是裴家妇,便再无音讯。 簪缨世家又如何,不过就是早降了几十年的软脚虾。 他与贩夫走卒同在一条街长大,整日听着隔壁酒肆那些陪酒娘子娇笑逢迎,对月哀叹。 他与她没什么不同,又有什么好嫌她的。 可她这样的人,他不过就是她寻的乐子,是个不用付钱的嫖客,半点真心都不会留给他。 那陆三就不一样,她嘴上骂着,脸也冷着,但就是有心的。 又翻了个身,夜雨随着风卷进来,一滴滴地,浸湿案前那墨迹都未干透的一叠经。 暖阳透过窗棂映在身上,卢湛满肚子牢骚地在大堂候着。 白天不迎客,但凤楼里侍女们忙东忙西地布置打扫,谁都不闲,谁也不搭理他。唯有那奸滑的门房小厮几次路过,给他添了些茶水。 卫队的人只留了四五个轮班值守,其余的都出去各地勘探地形,摸李规的底了。 他本也想跟秦攸去,可裴晏不让,还隔三差五地挑些由头让他来这儿找那女人,一个个理由蹩脚得连他都嫌蠢。 蠢就算了,他也不知这两人又在闹什么。 他回回来,都要在这儿被晾半天,最后面也见不着,人家都只差人一两句话打发了。 虽说是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可裴晏压根就不要那些东西,回去也只问,见着人了吗?她说什么? 今日更是过分,他巳时就来了,眼下都快申正,足足三个多时辰,一直推说在忙,午时那些侍女们围在一起吃饭也不见她下来。 她自己不吃饭,好歹给他些吃的啊! 一想到这儿,卢湛愤愤灌下半壶茶,忍无可忍地提刀冲上三楼去。 门房小厮连忙追上来,阻挡无果,卢湛一脚踹开房门,里头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回头看着他。 云英示意小厮退下,回过身去,手上竹条敲了敲桌:“认真写,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面前那一大一小两个娘子立马低下头,颤颤巍巍地继续习字。 她这么一说,卢湛定睛一看。 这两人他的确是见过的,一个是她在沌阳钓顾珩的那个雁儿,一个则是十字街的桃儿,换了干净衣裳,梳着整齐的高髻,他险些没认出来。 她说忙,原来是在教她们习字。 卢湛瞬间熄了火,含糊道:“大人说,你给赵司马那笔钱,他应是回复了你一份账的,你可有留存?” 云英心里烦得很,没好气道:“没有。” 卢湛也烦得很,回呛道:“大人说你肯定有。” 竹条在桌上用力一甩,应声裂开,屋里其余三个人都不禁抖了抖。 “没有就是没有!他觉得有,那就让他自己来搜!” 卢湛抿嘴咽了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叔父借酒消愁时常叨叨地那句—— “女人啊,别看她平时温言细语的,真生了气,翻起脸来都是母老虎,可怕,甚是可怕。” 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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